散文丨心怀善德，何须栅栏

文丨邹世礼

中国人有了点钱，便想造房。一栋气派的房子能给人带来无上的荣光。中国人有了更多的钱，又想出门体面一些。旧时骑马，现时驾车。于是大街小巷到处塞满了车辆。车多了，交通拥堵、交通事故又成了国人最为头疼的难题。而城市道路设置栅栏，成了破解这一难题最为有效的举措。可常德，这座桃花源里的城市，是全国唯一道路上没有栅栏的城市，是全国的交通管理模范城市。

我独自在陌生的常德大街溜达，来到斑马线，车流竟然停下来，前排的司机微笑着示意我过马路。一行车流礼让我一个行人，使得我十分窘迫。后来又过了一条斑马线，又是如此。极目宽敞的大道，树木垂阴、花草葳蕤，人车有道，给人一种清泉般的流畅感。全然没有印象中的那份喧嚣和嘈杂。后来又走了几条街道，全都如此。我惊叹，常德人为何如此守规矩?

有道德的人才能守规矩!由此我想起了远古的善卷。

我家屋后有一座善卷寺。孩提时尽管常去寺里嬉戏，却不知善卷为何方神圣。走上社会，喝过德山大曲后，才慢慢知道了善卷的人和事。经过尘世间几十年的洗礼，待到知天命之年，善卷“辞帝不授，归隐枉山”的德行让我肃然起敬。历代的帝王谁又不是用累累白骨筑起的王朝?问尘世间有几人能摆脱功名利禄的诱惑?更何况是不用杀戮的帝王?唯道德高尚的善卷也!

那么善卷又有何德?我读过《庄子》，从善卷同舜帝的一番言辞中可以看出，善卷至少有让人仰慕的三德。“冬日衣皮毛，夏日衣葛絺。”善卷有率真之德。“日出而作，日入而息。”善卷有勤劳之德。“逍遥于天地之间而心意自得。”善卷有崇尚心灵自由之德。

一方山水养一方人。善卷的出生地有山东菏泽、湖南五陵之争，然而他辞帝不授，归隐枉山，德播天下，成为中国道德文化的渊源是不争的事实。善卷为何要归隐枉山?后来的五柳先生陶渊明为何要把心灵的归宿放在桃花源?这得从常德得天独厚的山水说起。

常德头枕长江，脚踏洞庭，腰缠沅、澧二水，腹中有中国最大的城市内湖柳叶湖。除此她还有湖南的屋脊壶瓶山。仁者乐山，智者乐水。这里有山有水，灵秀山水濡养仁智之士。这就是善卷归隐枉山，陶渊明将心灵之家安在桃花源的缘由。同样，常德灵秀的山水，也成就了善卷，成就了陶渊明，成就了常德的一大批仁人志士，成就了当今常德人的那份安静和淡定。

然而，仅仅自然因素还远不能筑起一方人高尚的道德情操。

傍晚，我贪恋柳叶湖潋滟的波光，独自在湖边行走。柳叶湖的浩大反衬出足下的宁静，我的耳边忽然响起了刘海砍樵的对歌声。烟波泛起的湖光中我似乎看到了刘海胡大姐那曼妙的舞姿。常德自古就是华夏的鱼米之乡。仓廪实而知礼节，衣食足而知荣辱。丰衣足食，能滋生浪漫爱情。于是我感受到常德人那份“逍遥于天地之间而心意自得”的浪漫。

翌日，我随采访团逛了整整一天，又有了无限的感慨。我感受到了常德人的那份内敛，那份“日出而作，日入而息”的勤劳之德。诗墙、画墙，大河街、小河街的重建，老西门的改造，紫阳河的桥梁，这一些标志性建筑无不体现常德人的智慧和博大的胸怀。有独到文化意识的常德管理者们，知道给后人留下什么最珍贵。常德诗墙，荟萃上下三千年，是华夏文化的一次大交融，每个时代领军人物的一次豪阵笔会。吐纳百代，文化生生不息。还在建设中的常德画墙，她展示的将是中华上下五千年波澜壮阔的画卷。

敢有这般创举的常德人，是何等的胸怀?

道德文化的发源地，今天的常德人更加的勤劳、更加的睿智，他们已将善卷的道德文化演绎得淋漓尽致。现在我总算明白，常德市城市道路为何没有栅栏而交通秩序井然的原因。

心怀善德，何须栅栏!

（来源：新湖南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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