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悦笛:对儒家前途的回应 儒学复兴当多元
回返到“生活世界”
当然,笔者与李泽厚先生自己的理解有点差异。李泽厚先生把儒学四期追溯到康有为,也将“自由主义儒学”(姑且如此命名之)也追溯到康那里。然而目前,所谓“康党”所继承的仍是政治哲学与经权智慧。康有为尽管以“仁”为哲学核心(谭嗣同更是聚焦“仁学”),但是并未强调情理合一。李泽厚先生则回应说:梁漱溟大讲理性与理知区别以及其他等等,基本属于宋明心性论,康有为则不属,尽管梁跟我更接近一些。关于康梁之分,梁到底属不属于“心性”传统?康在“情欲”建构上到底具有多少革命性?还要再仔细读读看看。但可以肯定,他做康的研究多,心理上更接近梁,二者与情本思想之间的关联,还要深入考证。
所以,我想所谓“四期儒学”,从情理哲学上,追溯到梁漱溟是否更为合适?当然,从政治哲学与自由主义上,追溯到康有为也没问题。这样,其实就有两条基本线索可以梳理出来,一条是从熊十力先生开启的,直至牟宗三先生达到顶峰的,但登峰后就开始走下坡了。另一条则是从梁漱溟先生开始的,到了李泽厚先生那才得以真正延展。前者是高蹈于西式“形而上学”的路线,后者则是“一个世界”的智慧,我想说的无非是:后者较之前者也许更适合中国的未来与世界的未来。
当然,其中还关系到对西方形而上学未来走势的看法,对人类宗教未来发展趋势的测度,均与本文题旨有点距离,这些“历史命运”问题另文再详叙。但大体的意思是,中国化的“一个世界”的世界观,是否在宗教衰微之后、形而上学衰微之后,成为最适宜的一种选择呢?中国儒学的未来重建,要回到原典儒学的“一个世界”智慧当中返本开新,恰恰由于佛学的介入使得宋明理学、西学的侵入使得现代新儒家走上一条道德“形而上学”之路,如今则是从这种高蹈于虚处的理论回返到“生活世界”的时候了。
通过这场持续一年的儒学争论,最后我想说的其实很简单:首先,儒学复兴,需破除狭隘的地域观念,无论港台还是大陆,大家做的乃是“同一个儒学”!其次,儒学复兴,要摒弃内在分离的观念,无论內圣还是外王,理想态乃是内外交融的儒学!再次,儒学复兴,唯有走多元共生之路,才是可行的,而儒学复兴当多元,不止心性这条路!
这就是我对所谓“儒学前途”之多元化的一点看法,希望与各位同仁继续商讨下去……拿着放大镜看,即使每段历史情境的内部相对复杂,但是拉伸开历史视野后就有了望远镜,最终就总有所取舍,这终归是“历史的选择”吧!(作者: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员 刘悦笛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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